石榴云/新疆日報記者 加孜拉·泥斯拜克
傳說中的鳳凰，以頑強的生命力與不屈的意志被人們傳頌。7月10日，“邊關(guān)萬里行——自治區(qū)成立70周年大型全媒體采訪活動”南疆組成員來到皮山縣喬達鄉(xiāng)中心小學，認識了一群熱愛足球的“小鳳凰”。她們拼搏奮進，渴望從沙漠里振翅高飛。
熱愛在烈日下躍動
7月的南疆炎熱無比，臨近中午，喬達鄉(xiāng)中心小學的女子足球隊正頂著烈日進行對抗訓練。
“注意保持隊形，給前鋒施壓……”走進學校大門，遠遠就聽到教練麥麥提·尤努斯一邊吹口哨一邊指導隊伍進行防守演練。這支平均年齡11歲的足球隊叫“喬達鳳凰隊”，是皮山縣的明星隊伍，她們的前任曾為皮山縣奪得70多年來第一個足球比賽冠軍。
“喬達鳳凰隊”現(xiàn)任隊長是12歲的美合日阿依·麥麥提阿卜拉，她像一頭小獵豹，敏捷地過掉后衛(wèi)，怒抽一腳，門將熱依汗古麗·麥麥提快速出擊，用身體擋住這一極具威脅的射門。
“守得漂亮！”麥麥提身體微微前傾，用力鼓掌。
被鼓舞到的熱依汗古麗嘴角不自覺上揚，誰能想到這個在球場上表現(xiàn)勇猛的女孩性格卻很靦腆。“足球讓我變得自信，還讓我有了很多好朋友。”她說。
進球未果的美合日阿依有些懊惱，但她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向隊友豎起大拇指。
“累不累？”休息時，記者叫住美合日阿依。
“不累，我們一踢足球就充滿力量。”小姑娘擦拭著臉上的汗水，露出微笑，目光清澈而堅定。
足球帶給這些姑娘們的能量是巨大的。
曾經(jīng)，美合日阿依學習成績不太好，麥麥提說想留在隊伍里就必須把成績提上去。“我就努力學，成績從班級倒數(shù)變成了現(xiàn)在的前三名。”小姑娘神情自豪。
前鋒怕熱達·麥麥提這天沒來，因為在兩個月前的訓練中，她右腿膝關(guān)節(jié)不小心脫臼。“她特別傻，害怕教練知道后不讓她踢了，自己把膝關(guān)節(jié)掰回了原位。”美合日阿依說。后來，因為疼得站不住腳，被麥麥提發(fā)現(xiàn)，怕熱達才不得不回家休養(yǎng)。
熱依汗古麗在一場比賽撲救時右胳膊脫臼，但她硬是忍住疼痛堅持到比賽結(jié)束，沒有掉一滴眼淚。
這樣的故事比比皆是，姑娘們小小的身體里蘊藏著對足球的熱愛。“球隊堅持到今天很不容易。”麥麥提說。
“女孩子踢什么足球，去跳舞多好”“再摔就別練了，女孩子家天天受傷”“褲子怎么又破了，一點沒有女孩的樣子”……這些質(zhì)疑聲和反對聲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對她們的期待與鼓勵。
“現(xiàn)在如果要帶她們?nèi)ネ獾貐⒓颖荣?，家長會支持。但放在以前，那得挨家挨戶做思想工作。”麥麥提說。
夢想在這里初展翅
“第一批隊員不敢和父母說自己參加了足球隊，我?guī)е齻兺低稻殹?rdquo;麥麥提回憶道。
麥麥提今年40歲，2003年畢業(yè)于和田師范?？茖W校（現(xiàn)新疆和田學院）小學體育教育專業(yè)，2009年來到喬達鄉(xiāng)中心小學任教。2011年，麥麥提去安徽省合肥市參加業(yè)務培訓時到當?shù)匾凰W觀摩學習。
“學校有足球隊，孩子們拼搏團結(jié)的狀態(tài)特別打動我，我就想回去后一定要組建足球隊。”麥麥提說。
彼時，在喬達鄉(xiāng)中心小學，足球只是體育社團里的一部分。2012年，麥麥提從三年級至六年級的學生中選拔了一批孩子，組建了一支男子和一支女子足球隊，給女隊起名“喬達鳳凰隊”。
記者抬頭看著校園里一棵棵茂盛的梧桐樹，問麥麥提，“為什么給女隊起名鳳凰隊？”
麥麥提像是被猜中心思，笑著說：“小時候聽過鳳凰在梧桐樹建窩的故事，姑娘們踢球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我希望她們能像鳳凰一樣堅持努力。”
麥麥提沒想到“小鳳凰”們對足球的熱愛會那么強烈。沒有專門的場地，沒有訓練服和鞋子，沒有人認可，但姑娘們?nèi)諒鸵蝗湛炭嘤柧殻粋€個火熱的畫面印在了麥麥提心里。
2019年，麥麥提重新組建了一支女子足球隊，就是這支隊伍讓“喬達鳳凰隊”走進了鄉(xiāng)親們的視野。
2021年夏天，麥麥提帶著姑娘們參加2021年“奔跑吧·少年”兒童青少年主題健身活動新疆分會場南疆四地州青少年足球選拔賽和田分賽，竟一舉奪冠。
“隊伍回校時，學校舉辦了歡迎儀式，孩子們的父母也被邀請參加，很多家長都哭了。”麥麥提說。
這份來之不易的成績離不開孩子們的堅持，更離不開學校領(lǐng)導的支持。
2021年2月，肖從軍任喬達鄉(xiāng)中心小學黨支部書記，一番調(diào)研后他給麥麥提打了一個電話：“好好帶隊伍，有任何困難就來找我！”
正是這份認可和鼓勵，讓麥麥提和孩子們充滿斗志。女足奪冠后，盡管依然沒有場地、依然缺少專用衣物，但姑娘們追逐足球夢的道路變得不再那么艱辛，熱愛足球的氛圍也在學校蔓延開來。學校普及了足球社團，更多低年級的好苗子成為“喬達鳳凰隊”的后備力量。
希望在腳下生花
奪冠后不久，“喬達鳳凰隊”代表和田地區(qū)參加了自治區(qū)級比賽，但成績不太理想，這讓麥麥提很自責：“是我的技術(shù)不夠好。”
當年冬天，麥麥提偶然得知一位從北京體育大學足球?qū)I(yè)畢業(yè)的返鄉(xiāng)大學生在村里組織少兒足球培訓。麥麥提興奮極了，每天下班后在場邊觀摩學習，凍得手腳發(fā)麻也不走，就這樣堅持了3個月。
麥麥提把學來的知識變成適合姑娘們的方法，又從短視頻平臺學習國內(nèi)外先進的訓練技術(shù)，一步步提升隊伍水平。
功夫不負有心人。2022年，參加“奔跑吧·少年”2022年自治區(qū)青少年足球錦標賽時，姑娘們獲得亞軍，“喬達鳳凰隊”再次聲名鵲起。
這一年，美合日阿依成了一名小學生，女足姐姐們成為她的偶像，牽引著她走進了足球隊。盡管父母也會對她說“你應該去學跳舞”，但他們還是在美合日阿依提出想買一個足球時，滿足了她的愿望，并在院子里劃出一塊場地，自制球門讓她訓練。
“現(xiàn)在我都有粉絲了，其中包括我的弟弟，他們的崇拜讓我會更努力。”美合日阿依說。
眼下，姑娘們?nèi)匀辉诨@球場的水泥地上訓練。“我們再堅持堅持，安徽援疆資金建設的足球場很快就要投入使用了。”肖從軍說。
“每次想到新球場，我們就高興極了。”13歲的穆亞賽爾·阿卜力米吉提說。記者注意到穆亞賽爾腳上的球鞋開膠了，她不好意思地把鞋頭藏向腿后面，心虛地說：“我有新鞋子呢，就是舍不得穿！”
“踢球是不是很費鞋子？”記者問。
“嗯，尤其是在水泥地上踢。”穆亞賽爾點點頭。
這幾年，學校每年都會給孩子們更換訓練服，換下來的舊衣服、舊鞋子麥麥提也舍不得扔。“新入隊的娃娃可以繼續(xù)用。”他笑著說。今年，一家公益機構(gòu)給孩子們捐贈了訓練鞋和衣服，麥麥提也留著比賽時再給她們穿。
“未來有什么夢想？”記者問。
“想去北京打比賽，那樣就可以去看天安門了！”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麥麥提也想帶孩子們多參加一些高規(guī)格的比賽，讓她們多一些學習新技術(shù)的機會。
“我相信我的姑娘們，別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們肯定也能做到！”麥麥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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