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90公里的山路顛簸,終于來到位于昆侖山腳下的新疆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第三師托云牧場二連連部。全連有十幾排平房,被黃色荒山包圍,最惹眼的是連部門前的一排“椰子樹”。
二連黨支部書記黃偉說,連隊的人大多沒去過南方,渴望綠色,便制作了9棵塑料椰子樹放在連部門前,以增添一絲生機。在二連職工群眾眼中,黃偉也像門前的“椰子樹”,多年來扎根邊境,守護著祖國的西北邊疆。
初上昆侖
托云牧場成立于1951年,位于喀喇昆侖山北端,天山南麓,西北與吉爾吉斯斯坦接壤,是兵團唯一的柯爾克孜族聚居團場,也是三師唯一的邊境牧場。這里環(huán)境惡劣,生活單調(diào),一般人受不了這里的寂寞。
牧場的建設(shè)需要年輕人,祖國邊境線需要新鮮血液補充。2016年夏天,托云牧場以人才引進方式招來11名大學畢業(yè)生。“90后”大學生黃偉就是其中的一個。
報到當天,自小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庫爾勒長大的黃偉,見識了牧場的荒涼。幾幢孤零零的房子,看不到幾個人影,加上語言不通,他心里打起“退堂鼓”。
黃偉找到接他們的司機,問回喀什要多少車費,“多少錢都行,我要走”。司機告訴他,“牧場領(lǐng)導正要接待你們這批大學生,你見一下牧場領(lǐng)導再決定走不走吧!”黃偉思忖了一下,不辭而別確實不好,先見見領(lǐng)導再說。
當天晚上,托云牧場場長沙吾提·布洛提和新來大學畢業(yè)生座談,他的一句話打動了黃偉:“今后你們不管有什么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只要牧場能解決的,就一定解決。”黃偉想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決定留下來。
不久后,托云牧場安排這批大學畢業(yè)生到聯(lián)防隊鍛煉。9月的一個深夜,睡夢中的黃偉被對講機里傳來的呼叫聲驚醒:“山洪來了,場部被淹,緊急集合。”黃偉剛從房子里沖出來,就被洪水淹了半個身子,走在前面的一位女生瞬間被洪水淹沒。黃偉把手機電筒打開,尋找沖走人員,把大家從水里一個個拉起來,并排走向集合地點。大家裝運沙袋,徹夜奮戰(zhàn),終于在天亮時筑成一堵墻,阻止了洪水涌向場部。
在這次抗洪搶險中,黃偉歷經(jīng)磨練,他被柯爾克孜族群眾的純樸善良而感動,對這塊土地有了感情。3個月后,黃偉被分到牧場機關(guān)工作,又迎來新的考驗。
經(jīng)受考驗
2017年春天,托云牧場經(jīng)歷了一場30年不遇的雪災。
災情就是命令,牧場要求機關(guān)干部全部到牧點上去,挨家挨戶排查災情,第一時間要把受災情況統(tǒng)計上報,把生活物資送到老百姓手中。
山路本來就難行,大雪覆蓋后更是難以分辨路的虛實。汽車開不動了改騎馬,馬走不了就步行。有干部因看不清被大雪覆蓋的路面而掉到山溝里。
黃偉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爬也要爬到老百姓家里去”。
牧點分散,黃偉奔走一天最多能排查5戶牧民。當牧民看到年輕的黃偉,絕望的眼神頓時有了光,他們知道共產(chǎn)黨的干部來了,牛羊就能得救了。
一場抗災,和黃偉一同來牧場的大學畢業(yè)生受不了這個苦,走得只剩下3人。
抗災結(jié)束,黃偉沿著奧爾托蘇河返回場部,看到河道旁兩棵胡楊樹在沙石堆里矗立不倒。胡楊之所以能經(jīng)受住沙石洪水的沖刷,是因為它的根深深扎在地里,才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黃偉暗下決心,要像胡楊樹一樣把根扎在地里,守好祖國的邊疆。
2019年8月,黃偉看到連隊缺少干部,主動申請到托云牧場三連工作,擔任副連長。
次年春天,正在值班的黃偉,得知值勤房沒有煤,心里一驚。高寒地區(qū)的值勤房沒有煤,意味著執(zhí)勤人員有可能會凍死。
黃偉立即向有關(guān)部門申請運煤,并領(lǐng)著煤車趕赴值勤房。路上,汽車突然打滑,車頭懸在懸崖上方,幸虧后輪被卡住了,命懸一線。面對險情,黃偉腦袋一片空白。
司機下車,把黃偉從另一側(cè)車門拉下來。隨后,他們向周邊群眾求救,找來其他車輛拖行,鋼絲繩拉斷了3根,煤車紋絲不動。
深夜里,他們找來挖掘機,用鏟子將煤車車頭托起,后面又用一輛鏟車拖著,來回反復騰挪,折騰一夜,終于把煤車拉到路面上來。
經(jīng)歷生死考驗的黃偉得到了組織和群眾的認可。2022年,他被提拔為托云牧場二連黨支部書記。
發(fā)展生產(chǎn)
大山環(huán)抱中的二連離托云牧場場部90公里,平均海拔3150米,有著54公里的邊境線。這里的地是沙石地,水、肥保不住,光禿禿的荒山?jīng)]有多少植被,雖然年年種樹卻難活一棵樹,牛羊飼料一半需要從外地購買。
黃偉動員大家到50公里外的地方取土,用挖坑填土方式,把樹一棵棵栽下去。功夫不負有心人,連隊干部們種下2萬棵楊樹,次年成活1.8萬棵,種下1500棵榆樹,成活1499棵。
干部的實干舉動讓職工看到了希望,也悄悄攢起了干勁。
2022年,第三師出臺了高質(zhì)量發(fā)展畜牧業(yè)的政策,鼓勵職工集中建牛羊圈。職工們找黃偉反映,他們想蓋牛羊圈舍,但手里實在拿不出錢,心里直癢癢。
黃偉先找銀行貸款500余萬元,用于購買牛羊和飼料;再找承建圈舍的老板,說服老板墊資建圈舍,羊圈建成達標后,再將項目補貼資金付給老板。如此一來,新圈舍當年就建好了,牲畜實現(xiàn)冬季圈養(yǎng)育肥,避免了狼群的攻擊。
現(xiàn)在,全連養(yǎng)殖規(guī)模日益擴大,由黃偉到任時的7300多頭(只),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11148頭(只)。
扎根邊疆
好干部誰都怕走掉。正當托云牧場領(lǐng)導為黃偉這位大齡青年遲遲未婚擔憂,生怕有一天他會離開這里時,愛情就悄悄降臨在這位帥小伙的身上。
2023年春,畢業(yè)于喀什大學的柯爾克孜族姑娘努爾孜亞·沙特瓦特,為了照顧體弱多病的父母,辭去大城市工作,來到連隊當了一名護邊員。
美麗大方的努爾孜亞·沙特瓦特學歷高,在工作中認真負責,黃偉對她漸漸有了好感。有一天,他終于鼓起勇氣向她表白,羞澀的姑娘答應相處。努爾孜亞·沙特瓦特的父親病重之時,黃偉承諾會盡責任把這個家照顧好,老人欣慰地露出笑容。
今年2月,兩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走進了婚姻殿堂。如今,黃偉像是一棵真正的椰子樹,把根深深埋在沙石中,高高矗立在西北邊疆。